大梦一场

坠星

赖冠霖x裴珍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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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00fo点梗来自 @宵街待月 

 古风武侠   

 关于江湖人的儿女情长


 *


 “为你坠星劫火,换我堕天心魔,此生荣辱功过,休管他人做何评说。”

 


 *

 


 “樾星阁长老云志,勾结外派,贪污阁内资金,已查实。关入水牢吧。”

 赖冠霖说。


 面前头发接近花白的男人被人钳住双手,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大吼。


 “赖冠霖,我不会轻饶你的——”


 “这樾星阁,你得的不明不白,你良心何在——”


   男人还在高喊,赖冠霖嫌对方聒噪,让身边的人把他拖下去关起来了。


 “这老狗,以为还有出去的机会么?还不会轻饶阁主。”


 赖冠霖身旁的贴身心腹张岩嗤笑。


 “不可能了。”


 “整个樾星阁,都是我的了。”


 赖冠霖低声说。



 *


 樾星阁,始于三百年前,自辟山谷而立,正派剑法奇门暗器,上至刀剑下至毒器,无不精通。近些年来,稳稳的坐实了这江湖第一派系的位子。


 樾星阁每年从几千弟子中选十人从外门进入内门,若有天资优越者,阁主会收为关门弟子。赖冠霖就是在十年前,被老阁主裴凉逸收为关门弟子的。裴凉逸一生不长,唯一的徒弟就是这如今的樾星阁阁主,赖冠霖。


 半年前,裴凉逸修炼功法即将突破天境大圆满之时,心魔攻心,走火入魔离世。留下了整个樾星阁。


 一时间,整个樾星阁动荡不安,所有人都对这块香饽饽蠢蠢欲动,老一辈的有资历的人以及那些虚伪的古板长老,都试图瓜分点樾星阁的势力。


 赖冠霖天赋异禀,自小就得裴凉逸青睐,在樾星阁一众弟子里也是不逞多让的佼佼者,早就有人传言,说下一任樾星阁的阁主位子就应该是赖冠霖的。



 若是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话,这位子大概真的是赖冠霖的。裴凉逸走的突然,就还没来得及把下一任阁主的位子交待清楚。


 裴凉逸早年娶过妻,妻子生了裴凉逸唯一的独子裴珍映之后就难产走了,裴凉逸与妻子情深,就没再娶妻。


 樾星阁的少主裴珍映,从小到大都没摸过刀剑。


 因为是独子,裴珍映从小就是被裴凉逸宠着长大的,刀剑血腥,裴凉逸不让裴珍映碰,江湖动乱,裴凉逸就不让裴珍映知道任何事。裴珍映就这么被裴凉逸护着,长成了无忧无虑的翩翩少年。


 如果裴凉逸还没死的话,裴珍映可能会继续这么无忧无虑活下去。


 樾星阁只要是有点头脑有点实力的人,都想拿下这阁主之位。大家为了这个阁主抢的头破血流,僵持不下,一时间樾星阁群龙无首。几个辈分老的无心争抢的长老看不下去了,说阁主的位子,让少主决定吧。


 裴珍映就这么被卷入了这场纷争中。


 每天络绎不绝的人快要把他的门槛踩平,几乎所有人都来找裴珍映套了近乎,裴珍映却说,新一任的樾星阁阁主是赖冠霖。


 按理说,裴凉逸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,突然走火入魔,委实是有些怪异的,而赖冠霖作为裴凉逸身边最近的人,是嫌疑最大的。裴珍映说什么也不该把这位子给赖冠霖。


 自然有人不服这毛头小子,可是当初说好由裴珍映来定阁主位子,反悔也来不及了。那些人只好把怨气往自己肚子里藏。


 赖冠霖一坐上阁主的位子,就开始清理身边的闲杂人等。



 不服气的,杀。徇私舞弊的,关起来。贪了钱的,把钱统统吐出来,然后杀掉。


 经过一番血洗,樾星阁总算又是重新起步了。


 *


 “少主,这阁主之位为什么要给赖冠霖?”


 某天,裴珍映身边的小厮书程问他。


 裴珍映那时候在看书,正在入迷之处,头也不抬的说,“赖冠霖答应了我几件事。”


 书程知道有些事不该问,就没继续问下去。


 赖冠霖和裴珍映没什么交集,赖冠霖在外门干杂活被人欺负的时候,裴珍映在阁里练字,赖冠霖在进内门的选拔会里杀人的时候,裴珍映刚过十二岁生辰。赖冠霖成了裴凉逸的弟子之后,也只有偶尔裴凉逸让他给裴珍映捎口信的时候才见过几面。


 两个人交谈说过的话最多的时候,可能就是阁主之位还没定下来,赖冠霖深夜去找裴珍映的那次了。


 裴珍映也知道,赖冠霖修为高,前途无量,樾星阁交给他,会走的更远。赖冠霖也不多说废话,说只要裴珍映肯开口让他当上阁主,他就可以答应裴珍映的几个条件。


 “第一,樾星阁里,我也要有一个长老的席位。”


   裴珍映说。



 “第二,你要帮我把樾星阁私底下那些走私的勾当和干那些事的人都清理了。”


 “第三,如果哪天我想离开樾星了,就一定要让我走。”


   裴珍映说。


 赖冠霖口头上水波不惊的答应了好,心里却想了很多。


 都说少主不懂江湖事,可樾星阁里这些隐晦的勾当,他又是从何得知的呢。


 还有着如同摆设的第三个条件。裴珍映从小就没离开过樾星阁,出去之后也没办法自力更生,这种少爷根本就活不下去,完全不会有离开这里的可能。


 赖冠霖只要给他一个长老职务,把他权利架空,这樾星阁还是他一个人说了算。


 赖冠霖是看不惯裴珍映这种从小就被人宠着长大的人的。他双亲走的早,好不容易来了樾星阁成为外门弟子,到如今的这个地位,全都是他一个人一步一步爬上来的。他瞧不起这个比他大了一岁,却依旧活的没有烦恼的少爷。



 *


 赖冠霖清理完了樾星阁的残留势力,就给裴珍映搬了地方住。


 裴珍映从小到大都住在樾星阁自辟山谷的前院,方便别人服侍和进出,赖冠霖把他的东西都往后山搬了。


 这下增添的许多麻烦先不说,裴珍映作为樾星阁的挂名长老,每次阁里议事时,都要翻山越岭的去主阁里,还没等到人就已经走的气喘吁吁。


 久而久之,他就不去阁里议事了。


 书程问他为什么不去。


 裴珍映说,这是赖冠霖故意的。赖冠霖不想让他去,那他就别去好了。



 裴珍映不去阁里议事之后,赖冠霖就开始往后山裴珍映住的屋子送东西,上好的纸笔,公子哥最爱把玩的玉佩,绝版的书籍,只要能找得到的,就都往后山送。


 赖冠霖给裴珍映画了一个牢,锦衣玉食供着,他出不去也离不开。


 *


 山谷里的冬天,总是比外面要冷上一些的。


 刚入冬,樾星阁谷里就开始生火炉了,负责后勤的定部给阁里每个角落都送了碳火,独独漏了裴珍映后山的院子。


 书程忿忿不平的想找人理论,裴珍映说算了吧,说不定是还没来得及送到,再等等看吧,况且这后山路途遥远,要送煤炭过来也不是什么易事。


 只是这一等,就是半个月。


 裴珍映这才意识到,定部或许是不会派人来了。


 定部应该是得了赖冠霖的命令,不让送东西过来,也大概是,看裴珍映在樾星阁成不了什么气候了,干脆就懒得讨好这前任少主,私自把这些东西给吞了。


 裴珍映没能等来取暖用的炉子,这个冬天漫长又难熬。


 他虽然从小娇贵惯了,一下子离了这冬暖夏凉的环境有些不适应,但是总归还是扛过来了。只是书程年纪小,又是跟着他一起娇贵过来的,身子承受不住,一不小心就染上了风寒,在床上躺了数日。


 裴珍映派人去找定部要,定部说暂时煤炭用光了,新的还没到,下一批来了马上就给少主送过去。


 裴珍映只好忍气吞声。


 没想到,赖冠霖月底去了后山。


 他带着他的心腹张岩,去了裴珍映的院子。


 外头已经下过一场初雪了,外面冷,屋子里也冻,裴珍映院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出门,赖冠霖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冷清的光景。


 裴珍映出来迎他,说没想到阁主会来后山找他,没有好好准备东西招待好。


 天气太冷,裴珍映站在院子里,手里又没有暖手的炉子,鼻头被冻的通红。他脖子上围着旧的貂裘,只露出半张小小的脸。


 赖冠霖看见裴珍映这幅样子,立马就皱起了眉头。



 “为什么这后院冻成这样你都不和我说?”


 他问裴珍映。


 师尊还在的时候,赖冠霖就答应了他,如果以后师尊不在了,他就代替师尊好好照顾裴珍映。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裴珍映,但是给师尊许的诺还是要算数的。


 裴珍映觉得莫名其妙,心想难道不是赖冠霖指使别人这么干的么。


 “定部的人之前说没有煤炭了,下一批到了才能给我送过来,我以为是你不让他们送的,所以我就没再继续问。”


 裴珍映说。


 赖冠霖的眉头皱的更紧,“不像话。”


 他说。



 他吩咐张岩,让下午就把煤炭和暖手的炉子送过来。



 裴珍映站在那听他同张岩说话,站了会觉得冷了,脑袋又埋进貂裘里多了一些,只露出亮晶晶的眼睛,看起来可爱乖巧得很。



 张岩领了命令走了之后,赖冠霖才看到裴珍映这幅样子。



 他想起还是刚刚进入内门的弟子时,别人同他说的,这樾星阁隐藏起来的宝贝之一,除了没人见过的玲珑扇,可以传递心意的离人玉,或许还得算上少主裴珍映。


 他在雪地里失了神,伸手抓住裴珍映冻得冰凉的手,问他“还冷不冷?”



 裴珍映抽开手,回屋子里了。


 赖冠霖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糊涂事,懊恼离去。


 *


 有了赖冠霖亲自过问裴珍映院子的供给,裴珍映度过了一个还算温暖的冬天。


 樾星阁里的人终于意识到,少主依旧还是那个少主,该给的东西还是一样也不能少的。


 刚入春,赖冠霖又派人给裴珍映送去了刚刚摘下来的新茶。裴珍映照单全收,看起来还是那个不谐世事的少主。


 赖冠霖对裴珍映好吃好穿的供养着,传到别人嘴里就变了味。再结合赖冠霖平日不近女色和少主的漂亮长相,阁主喜欢少主,和少主有染这个传闻被大家编排的有模有样,就差没写本子唱曲儿了。


 裴珍映听到书程把从下人那听来的话说给他听,当下就忍不住黑了脸。他从来都是在裴凉逸的庇护下好好长大的,哪听过这等混话。


 他心里的怨气,从一开始不去阁内议事,到冬天里故意的被人冷落,还有被别人细细碎碎的议论,堆积如山,终于忍不住爆发了。


 赖冠霖后来到后院找他的时候,裴珍映发了很大的火。


 “赖冠霖,你到底要困着我到什么时候?我是人,不是你养在后院的小狗,你以为你这样好吃好喝的对着我,就算是履行承诺了吗?”


 裴珍映生气的看着他,把这段日子的怒气都砸到赖冠霖身上。


 “你不让我插手樾星阁的事情,把我放到偏僻的后山住,你无论做什么我都蒙在鼓里,我把阁主的位子给你,难道是为了看到这幅场面的吗?”


 赖冠霖丝毫不理会裴珍映,他觉得裴珍映在胡闹。


 “我给了你之前师尊还在时同等的待遇,有什么好东西我都往后院送,之前定部那事我完全不知情,我绝对不会给他们下这样的令。”


 “还有这后院,你觉得我是为了冷落你孤立你这个少主才让你搬到这里来的,可是你看看这后院,比你之前住的地方好上太多了。”


 “恐怕这今后,阁主夫人都没你这么好的待遇了。”


  赖冠霖说。


 裴珍映还是不服气。


 “想参与樾星阁的事务?行,那你今晚和我出去一趟试试。”


 赖冠霖说。



 裴珍映的脸色这才缓和许多,然后想办法打发赖冠霖走了,说要准备今晚出门的东西。



 这哪是养小狗啊。这么娇生惯养,要顺着意思来的,分明就是在养一只小猫。


 赖冠霖想。



 *


 夜幕降临的时候,赖冠霖又去了后院寻裴珍映,裴珍映穿着一身书程给他准备的夜行衣,潇洒的很,颇有架势。


 赖冠霖动了恻隐之心,让裴珍映把脸也蒙上。


 裴珍映嘟嘟囔囔的一边把脸蒙上,一边抱怨这面巾太大了。


 赖冠霖才不管他在那抱怨什么,只是叮嘱裴珍映一定要跟好他,而且到时候不要乱说话。


 赖冠霖带他去见了岚山门的人。


 岚山门和樾星阁有交易,赖冠霖这次带着裴珍映出去,就是要谈一笔新的药材的。这药材用在樾星阁的内门弟子身上,会有很大的推动功力作用。


 本来就是因为事情容易只是走个过场赖冠霖才带裴珍映来的,所以这笔生意很快就谈好了。裴珍映全程待在赖冠霖身边一句话都不说,这让他很满意。


 离开岚山门之后,裴珍映这才打开了话匣子,问他为什么这种小事也要阁主亲自去。


 赖冠霖说,其他人去没什么威慑力,而且岚山门也指定要和他谈谈,估计是想会一会他这个新阁主吧。


 赖冠霖想起自己有东西忘在了岚山门,便吩咐了一同随行的张岩回去把他拿,自己和裴珍映先回樾星阁。


 不料这一分开,就出了事。


 两个人行至一条巷子时,赖冠霖突然觉得气氛不对劲。


 原本平和漆黑的夜里变得四处都充斥着杀气,剑影一下就刺到了裴珍映身前。


 赖冠霖发觉情况不对之后马上把裴珍映护在身后,刺出的剑丝毫未有偏转迹象,直挺挺的刺入了赖冠霖的左臂。


 赖冠霖只觉得左臂一痛,只来得及顾得上裴珍映有没有事,确认他没事之后也开始拔剑,同来人厮杀。


 寒光起,势如虹。赖冠霖攻的对方回剑自守,那人很快就落了下风。赖冠霖不给他喘息的机会,正想冲上前去生擒那人,结果更多的剑把他挡住了。


 对方来救兵了。不止一个。


 若放在平时,赖冠霖定然是可以全身而退的,可如今多了个裴珍映要顾着,而张岩现在也不在,赖冠霖只好拉着裴珍映说了一句“走。”


 这条长长的巷子里,今夜一点也不太平。


 赖冠霖趁着那群人没注意,带着裴珍映偷偷的藏在了巷子的某条角落缝隙里。


 刚才拼命跑了一路,赖冠霖和裴珍映都忍不住大口喘气,缝隙很窄很小,两个人只能贴紧了身子靠着对方。


 裴珍映看赖冠霖脸色苍白,多半是失血太多了,便问赖冠霖还能不能撑住。


 赖冠霖摸住自己流血的手臂,摇摇头说没事。就是有些累了。


 他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裴珍映肩上,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。他说,“让我靠着休息一会。”


 裴珍映不敢乱动,他怕赖冠霖流更多的血。


 “所以,为什么不带你出来?今晚这一出,遇到的人算少了。也是因为我大意,没把张岩留在身边才受了伤。外面这么危险,你就安心的在樾星阁当个少爷不好吗?”


 赖冠霖问他。


 “师尊叫我替他好好照顾你。”


 赖冠霖说。


 裴珍映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。


 月色迷人,身边的人儿也算得上迷人,只是赖冠霖没力气欣赏了。


 他太累了,靠着裴珍映在巷子里睡着了。



 “只是因为答应了我爹才好好照顾我么?”

 赖冠霖没能听到这句话。


 *


 裴珍映和赖冠霖快要天亮才回的樾星阁。


 在那期间,张岩快急疯了,派了很多人出去找赖冠霖和裴珍映,最后却接到人禀报说少主带着阁主回来了。


 裴珍映搀着赖冠霖回了樾星阁,赖冠霖个子高,重量全都压在裴珍映身上,走了一路,裴珍映就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。


 回了阁里之后,就叫了药部的人来看赖冠霖身上的伤,张岩听说赖冠霖手上有伤,急得说话声音都变调了,庆幸那剑没毒,药部的人说伤口不深,应该很快就好了。裴珍映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
 两个人的关系,就在那之后莫名其妙的好了许多。


 赖冠霖没事的时候就老往后山跑,两个人斟一壶酒就能聊到天亮,前提是裴珍映不会提前醉倒。


 喝醉的裴珍映和平时没什么不同,只是说话语气更多了一分娇气,而且老是使唤赖冠霖干事,赖冠霖照单全收,心情好的时候还拍拍小少主的马屁。


 裴珍映活了十九年,终于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怎么一份心情了。


 他做梦老是梦到赖冠霖受伤那夜抱着自己不撒手,他和他说了很多话,希望他撑到回阁里。


 他盼着赖冠霖来后院寻他说话聊天,寻他喝酒,来他这忙里偷闲。他想,要不就赖冠霖来找他,要不就他去赖冠霖的身边。


 他享受着自己半醉时赖冠霖对他的宠溺,他把赖冠霖对他的好当做是因为赖冠霖喜欢他,而不是因为受了他爹爹的嘱托。


 *


 五月五,樾星阁热闹非凡。


 每年的这个时候,都是樾星阁最热闹的时候,三百年前,樾星阁的老祖就是在五月五这一天建了樾星阁的。赖冠霖今年是当上阁主之后过的第一个五月五,肯定是要热热闹闹的庆上一番的。



  这天,樾星阁主楼大摆宴席,裴珍映也去了。赖冠霖被人围着喝酒,根本挪不开身出来和裴珍映说话。裴珍映吃了点东西,同几个有点交情的长老聊了几句就回去了。



 回后山了之后,书程就缠着他问主楼热不热闹,书程没同他一起去,对什么都好奇得很。裴珍映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,然后有些气闷,就打发书程走了,说想一个人待着。



 赖冠霖一眼都不看他,他生气了。


   今晚月色很美,裴珍映一个人爬上院子的房顶,坐在瓦片上看弯月。


 远处主楼阑珊灯火明明暗暗,里面的每个人都沉浸其中,沉浸在这迷人的月色里。


 裴珍映身边四周很安静,热闹是他们的,他什么也没有。


 晚宴的时候很多姑娘都凑在赖冠霖身边,言笑晏晏的和他说话,赖冠霖也站在那同她们笑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兴。


 裴珍映这才意识到赖冠霖也是个正值十八风华正茂的好少年,年纪轻轻就掌管了樾星阁,风光无限。


 他身边多的是好姑娘,自然不会喜欢裴珍映这个空有名字的少主。他开始有些嫉妒之前传言里的自己,至少谣言里自己是赖冠霖金屋藏娇的宝贝。


 他没听到身后的人踩着瓦片走向他的声响,等他回过神来时,赖冠霖已经在他身边坐下了。


 *


 “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?”

 赖冠霖问他。


 裴珍映别过头不理他,明明想同这人说话想的紧,可是他就是别扭的不愿意看他。


 “哎,这闹的是什么气啊?”


 赖冠霖笑着伸手刮了他的脸颊。


 裴珍映屈膝抱住自己的双腿,慢吞吞的说“我就是生气了。”


 “今晚为什么这么早就走了?我应付完别人想找你说说话的,结果你人影早就没了。”


 赖冠霖说。


 “没意思。”

 裴珍映低着头回他。


 “没意思?我也觉得没意思。”

 赖冠霖说。


 “这些人掺着几分真心假意,我还是能看出来的。这样的人,我跟在师尊身边见多了。”


 裴珍映问他,这么多漂亮的姑娘围在他身边,他就没有喜欢的人吗。


 “喜欢?”

 “我喜欢谁,你不知道吗?”


 赖冠霖突然凑裴珍映很近,嘴唇和鼻尖擦着裴珍映的脸,只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就要亲上他。


 “樾星阁的阁主喜欢少主,不是谣言,是真的。”



 赖冠霖说。

 *


 赖冠霖开始愈发勤快的往后山跑,张岩找赖冠霖有事找不到人的时候,去后山裴珍映的院子找他就准没错。


 赖冠霖带裴珍映去了山谷里很多裴珍映没去过的地方。


 赖冠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一个人去的悬崖边,还有山谷里最好吃的那棵果树旁,还有赖冠霖以前住的那个屋子的屋檐下。


 赖冠霖在那些地方低头亲上他的唇,温柔冰凉,霸道得让他无处可逃。



 赖冠霖平日这么冰冷一个人,怎么拥抱亲吻的时候,身体就这么滚烫呢。


 他和裴珍映说了很多他的事情,说他小时候被外门的师兄师姐欺负,还有打碎东西被关在柴房里不给东西吃,拼了命进了内门,最后遇上了他师尊。


  赖冠霖问裴珍映,之前是怎么知道樾星阁私底下有人在偷偷走私东西的。


  裴珍映说,“你真当我如同外人所说的什么都不知道?我爹爹什么事都告诉我的。毕竟以后要辅佐下一任阁主的”


 裴珍映问赖冠霖最想要什么。


 “以前是樾星阁阁主。”


 赖冠霖说。


 他低头亲了亲裴珍映的鼻尖,说“现在是想要你。”


 爱情不伤人,不被祝福的爱情才会。

 *



 四年一次的内门选拔会又要开始了。这也是赖冠霖当上阁主的第一次选拔会。这不止是樾星阁的事情,其它门派也会有人来樾星阁看选拔会,选出来的这些少年少女,都是樾星阁的未来。


 赖冠霖为了办好这次选拔会尽心尽力,事事都要亲自过问,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,裴珍映有好长时间没能看到他。


 选拔会那天裴珍映也去了,赖冠霖把选拔会办的圆满优秀,叫人挑不出错漏来。


 选拔会接连着而来的是这些新进来的内门弟子的去处,赖冠霖安排好这些事情,夏天已经只剩下尾巴了。


 近日里来阁里的事情多,赖冠霖每天睡觉的时间都所剩无几,就更顾不上裴珍映了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正视这个年纪轻轻的樾星阁阁主,每日来拜访的人踏破了门槛。


 渐渐地,赖冠霖去后山的时间越来越少。


 裴珍映某天听书程和他说,听下人说,阁主要娶眉山掌门的女儿为妻了。


 裴珍映说他知道了。


 赖冠霖下一次来找裴珍映时,已经是秋分以后了。


 裴珍映问他这件事是不是真的。


 “阁里的长老们在商议……说娶了她才是对我最好的,这对今后樾星阁也有利,可是我不愿意。”


 赖冠霖解释说。


 不愿意也没办法。樾星阁又不是赖冠霖一个人的。他要考虑今后的很多事情,比如樾星阁如何立足江湖一骑绝尘,如何管好整个樾星,还有许多的日常琐事。唯独没有考虑到裴珍映这个人。



 霜降那天,裴珍映听说阁主抬了几十箱细软,去眉山下聘礼了。



 *


 “裴裴,你知道的,我心悦的是你。”

 赖冠霖连夜来找裴珍映,开头就是这句话。


 裴珍映看着赖冠霖,觉得他变得陌生了许多。


 “我不了解你,阁主请回吧。”


 他说。


 *


 后山这天来了个不常见的客人。


 裴凉逸当年的好友池仁敲了后山的院门。


 池仁当年和裴凉逸是师兄弟,裴凉逸是阁主的时候池仁就在他身边辅佐他,裴珍映从小就见过他,每次都会乖巧的叫他池伯伯,听池伯伯的话。


 裴凉逸走了以后,池仁也离开了樾星阁,说想到处去转转。转了一圈,又回到了樾星阁。



 他来看看裴珍映,问裴珍映在樾星阁里过得好不好。



 裴珍映想起赖冠霖抱着他时落在他身上的那些吻,又想到自己住的是樾星阁最好的院子,便说挺好的。


 池仁叹了口气,摸了摸裴珍映脑袋问他为什么不说实话。


 他早就听说了,新阁主把裴珍映放在这后山的偏僻地方住,不让裴珍映参与阁里的议事,受尽冷落。


 不是的。裴珍映想说不是这样的。


 池仁说他会在阁里待一个月,如果裴珍映想跟着他走的话,就告诉他。


 *


 定部今年怎么又忘了往后山送煤炭?


 书程问裴珍映。


 裴珍映说不知道。


 被赖冠霖冷落这件事,就连定部都看出来了,书程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让他伤心呢。


 赖冠霖的婚期定在了腊月,池仁说再过几日他就准备走了,估计是赶不上参加新阁主的喜宴了。


  樾星阁弥漫着铺天盖地的喜悦,除了后山。裴珍映想了很多,他第一次想要离开樾星阁这个笼子。离开会不会对他和赖冠霖来说都是解脱呢。


 裴珍映托书程给赖冠霖送口信,说想叫他一面。


 赖冠霖当晚就来了后山。


 *


 “我说, 如果哪天我想离开樾星了,就一定要让我走。你还记得吗?”


 “赖冠霖,我不想待在这里了。”



 “裴裴,我真的不喜欢那眉山掌门的女儿,只是长老们要我娶她而已。”

 赖冠霖还是这么解释。


 “我知道的,为了樾星的未来。你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这阁主,就是这江湖里最重要的名号,你为了这些抱负娶她,情理之中。”


 “我没什么用,帮不了你了。所以我就先离开吧。”


 裴珍映说。


 *

  


  张岩问赖冠霖,少主是不是过几天要走了。

  赖冠霖说是。


  “阁主真的不用去追吗?”


  张岩是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的。


  “不用了。”

  赖冠霖低头轻声说。


*


 裴珍映悄无声息的走了,赖冠霖本以为可以再拖延几日让他回心转意,可是去后山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。


 赖冠霖这才有了实感。


 裴珍映带走的都是自己的东西,赖冠霖送他的他全都留下了。


 他站在裴珍映的房里,一动不动,深痛不安。


 *


 “你知道樾星阁的两样宝贝是什么吗?”


 “有三样,玲珑扇,离人玉,还有裴珍映。”


 “说正经的呢!你怎么回事啊。”


 裴珍映推了一下赖冠霖。


 “这个离人玉,你知道有什么作用么?”


 “这一对离人玉,只要把双方的血滴进玉里,就会发光,直到对方死去,或者他不爱你。”


 “哎!你怎么就把手指头割破滴血到玉里了?”


 “我先滴,裴裴你随意就好。”


    “你说,这离人玉也没什么大用处,为什么还能算得上是宝贝呢?之前我问我爹爹,他说离人玉里藏着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。”



 赖冠霖不知道裴珍映那天以后有没有用这离人玉,如今他知道了。


 离人玉悄悄的被离开的人放在书桌上,光芒微弱,却怎么也不肯散去。


 赖冠霖这才感到难过。


 他蹲下身子,用手捂住自己的脸,眼睛一滴一滴不听使唤的跑出来,落到地上。


 什么凌云壮志,什么江湖名分,这些我都不在乎了。


 我只想要你啊。


 *


 腊月二十,樾星阁阁主大婚。


 这天谷里又下雪了,这并不妨碍喜庆的气氛,樾星阁铺天盖地都是红色,红的美好,红的触目惊心。


 第二天早上,下人们在传阁主没有在阁主夫人房里过夜,而是去后山睡了。


 阁主夫人被安排在樾星阁的偏阁里,位子方便,只是住的地方小了些。


  后山的院子一直空着,没有人再提起过。


 *



  “恐怕这今后,阁主夫人都没你这么好的待遇了。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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